鄧不利多很乾脆的把一個信封給了湯姆,指導他該如何由孤兒院走到破釜酒吧——一個能通往對角巷的地方,「你准能看見它,儘管你周圍的麻瓜——也就是不懂魔法的人——是看不見的。打聽一下酒吧老闆湯姆——很容易記,名字跟你一樣——」
還在因為剛才的事而不服氣的湯姆聽到這句話,渾身抽搐了一下。
湯姆,無疑是一個很普遍的名字。普通、平凡,正好是現在的湯姆最不需要也最痛恨的東西。那是一個一無可取的名字,根本配不上他——除非這名字還存在著代表優秀和高人一等的其他意義。
「你不喜歡『湯姆』這個名字?」
「叫『湯姆』的人太多了。」他又考慮一下,帶著些許期待問道:「我父親是巫師嗎?他們告訴我他也叫湯姆‧里德爾。」
鄧不利多說他不知道。但當然,湯姆問出這個問題時,內心已為自己提供了一個最理想的答案。
有魔法的人不會像他母親那樣悲慘的結束生命。不會那樣飢寒交迫、默默無聞的死去,毫無尊嚴和價值。他的魔法必定繼承自父親。很可能只是因為某些原因,他才會跟家人失散,而且遲遲不找回他的親生孩子。
必定是這樣的。
這樣想著,湯姆又再次鞏固了自己的信心。他是特別的。這點無庸置疑。只要確實打聽到關於他父親的事情,那麼就更加可以印證他由出生那天開始便注定屬於某個神奇的巫師世界——便可以與庸俗寒酸的孤兒院生活坦然道別。
或許套用新的說法:跟「麻瓜」生活說再見。
他暫時丟下了這個想法,視線從手上的信封轉移到鄧不利多的臉上。這個男人由踏入他房間的那一秒起,暫時性的成為了他與那個魔法世界的唯一連繫。而且,還是個出人意料的傢伙。
經過剛才數次的交鋒後,湯姆已經明白到,那怪異的外表下,鄧不利多是一個鎮靜、強勢而富有智慧的巫師。
——他不禁想:要是所有巫師世界的住民都像鄧不利多似的聰明,可以看穿他心裡打的主意,並擁有同等出色而特殊的才能,那這個世界該是多麼強盛而可怕啊。
但湯姆明白,這個假設是不可能發生的,如果所有巫師都是這麼厲害的話,魔法的事是肯定會被麻瓜社會知道的,甚至理論上來說,他們絕對有征服這個世界的能力,不是嗎?他看不出為什麼他們不去做。
不對。
他認為鄧不利多這個人大概已經是巫師界能給他的最大驚喜了。
此時,一絲讓人愉悅的靈感閃過他的腦際。湯姆眨了眨眼睛,把這個念頭先放到一邊,若無其事的提出另一個問題:「那麼,我把東西買齊了之後,什麼時候到這所霍格沃茨學校去呢?」
「所有的細節都寫在信封裡的第二張羊皮紙上。你九月一日從國王十字車站出發。信封裡還有一張火車票。」
看來鄧不利多沒有意思久留。他在回答湯姆的問題後,就站起來,向湯姆伸出了手。
湯姆也再一次的握住了這隻手,再一次的感受到那種溫暖而乾淨的感覺。
現在是適當的時刻了。
何不在最後震懾鄧不利多呢?他還有那個壓箱底的秘密才能。
湯姆慢吞吞的悄聲道:「我可以跟蛇說話。」他一邊追溯自己的回憶,一邊點頭確認著,「我們到郊外遠足的時候我發現的。它們找到我,小聲對我說話。」
鄧不利多臉上才有了點變化——雖然並不明顯。他對湯姆的能力似乎有點感興趣。
湯姆知道自己押對了,「能跟蛇說話,這對於一個巫師來說是正常的嗎?」他繼續問道,同時竭力不讓自己的聲音中顯露出半點沾沾自喜。
男人遲疑一下,只隨口說道:「很少見,但並非沒有聽說過。」
是嗎?
那就足夠代表湯姆的才能是非常特殊的了。男孩注意到,鄧不利多似乎不希望他過度自滿——但無疑這個男人的好奇心已經被挑起來了。
兩人就站在房間裡,表面上正友好的握著手,實際上卻在掂量著彼此的心思。
過了片刻,他們鬆開手。同一時間,湯姆相信自己在鄧不利多心裡烙下了相當鮮明的印象。
鄧不利多沒有再談論湯姆的才能。
「再見,湯姆。我們在霍格沃茨見。」
誰也沒有想到,這次的會面竟然為將來發生的一切埋下了伏線。
與鄧不利多一起度過的這個下午,最終影響了湯姆‧里德爾的一生,將他的人生導向了黑暗而充滿怨恨的未來——他自行選擇的未來。
在許多年後,湯姆在生命長途上的跌跌撞撞中,在權力的薰陶和迷惑下,偶爾記起這個下午,恍惚才明白在這一天,鄧不利多成為了他一生中最在意的人;也是在這一天,他開始走錯自己的路,誤入錯綜複雜的人生迷宮,從此被困在裡面,什麼也想得到,什麼也得不到。
一步錯,步步錯。
他的第一步就已經錯了,完全把自己繞進去了。而且湯姆有個壞習慣。他從不退後一步,從不看看更多的可能性,他只會一直向自己的目標走去,就像一頭橫衝直撞的牛,朝著遙不可及的目標直跑,直到耗盡自己的所有。
由第一天開始,他就想在鄧不利多的眼裡顯得重要,但回頭看看,那只不過是卑微可笑的一種表現。真正耀眼的天才從來不需要別人的肯定,真正強大的領袖從來不需要以暴虐使人屈服。
不是嗎?湯姆‧里德爾。
【攻略第一步:第一印象。評價:完敗。】